陇上第一名刹:李杜为它赋诗 栽全国唯一罕见春秋古柏

发布时间:2023-05-08 17:06:08 来源: 凤凰网

□王重扬

去南郭寺,最好是雨后。夏日里,炎热被一阵雨浇灭,空气中有些清凉的风,甜丝丝吹到人脸上,此时爬山,要舒心不少。


(相关资料图)

山门巍峨,将车流和俗世拦住。跨过去,你就进入了南郭寺的领地。山门后,有左右两条公路,右上左下,这也意味着我们将从这里出发,攀登半日后,再从这里返回。

离开地平面,来到新的空气里,清风迎接我们。沿山路走,起初并无可供观赏的景致,周围林木茂密,也是一些常见的草树。南郭寺声名在外,却并不高调,悄然隐匿于一片山林中。

沿着公路走,是枯燥乏味的,还要时刻提防身后快速逼近的车辆。在一处小路口,我们遁形于林中,将自己的身影在柏油路的视野中抹掉。小路陡峭、幽深,穿越在林木间,我们仿佛才走进了南山。在公路上,我们还是逃脱不了城市轨迹的引导。到了林子里,就变了。树木、泥土、杂草,都是实实在在的,有一股生命清凉的气息。我们也更加实实在在,呼吸声、心跳声,脚掌和山路的推搡声,都清晰起来。

再走一里路左右,就到了南郭寺。一道石阶两旁整齐栽植着松柏,凸显出中间通道的立体感。通道尽头,是一处山门,远远望去,影影绰绰。

广场北面,一处凉亭景致不凡。坐在此处,可一览天水城区概貌,视野无比开阔。广阔的空气在这里骤然聚集,形成强劲的热流。两位老人相对而坐,谈古论今,家长里短地闲聊,亭子木柱上两根拐杖齐头斜躺,也在交耳说谈。

登山将近一小时,才真正到了南郭寺门外。两株老国槐分立山门两边,黛色参天,虬枝冲霄,让雨后蓝天多了一些力量。两千五百年的树,每年却生发着同样青翠、稚嫩的枝叶,为南郭寺山门撑开了两座大伞。感谢这些老树,让山门更显沧桑和浑厚,也让岁月变得可以触摸、可以仰望。登上最后一道台阶,南郭寺古朴厚重的山门终于呼唤出了无数次幻想中的古刹形象,一如十几年前我从一本书上无意看到的那样:红柱青瓦,白墙绿树,而“南郭寺”三个字下,门掩景深,古刹神秘,难以窥见。

今天,我终于可以迈步走入其中。这一步,我跨过了十几个春秋的张望与幻想。忆起当年,我跟随父亲初到天水,有幸来到南山。彼时的我还不知这座千年古刹,只是跟着大人们爬山,并没有进寺游赏。

随着岁月的流逝,南郭寺木质建筑和墙体已是斑驳不堪,千年风霜侵蚀了它们,也成就了它们。它们,与古树互相印证、互相陪伴,一直坚守在时空的据点上。

“第一山”,即南郭寺山门牌匾,为著名书法家赵朴初所题。多年来,无数文人墨客、名家大师从此处迈过,去参见陇上古刹的精魂。

寺内,春秋古柏南北分离,南向的古柏树干斜倚,枝头绿叶葱茏,树干上却是干枯不堪,靠着一方古碑支撑着长身,古碑年代久远难以辨认,已经嵌入柏树体内,形成“碑”“柏”相伴相融的奇妙景象,令人赞叹。北向的古柏也不遑多让,倚靠在一株槐树上,其神奇之处是,已劈开的枯干中,竟寄生着一株朴树,与老柏相依为命,据说全国仅此一例。两千多年来,它们就这么苦苦支撑着,成为天下罕见的卧柏。这老树,不愧为南郭寺“镇寺之宝”,也不愧天水八景之一“南山古柏”的称号。古柏若有身份证,其信息为:春秋古柏,生于春秋时期,树龄约2500年,家庭住址天水市秦州区南郭寺,编号为天水古树名录001号,证件长期有效。

钟声悠悠,浑厚而有力,撞击着我们灵魂的外壳。一种难得的清净和凉爽随之涌动。大雄宝殿西北角,一株奇树斜卧在殿宇的屋脊上,在天水其他景区未曾见过。看其介绍,叫卫矛,俗称“鬼箭羽”,据说是一位高僧从南方用瓶子装着树苗带入天水的,专门种在寺内护卫南山古柏。寺内的龙爪槐也堪称国宝,三百多年的树龄及硕大的树冠,都居全国前列,而且四季各有景致,为南郭寺增添了更多魅力。

寺内建筑和墙体,几乎都呈现着原始的状态,没有太多新近修缮的痕迹,整体上给人一种灰扑扑的感觉,或许,就是一千多年前,诗圣杜甫拜访时的模样。那时的杜甫生活窘迫,但却依旧没有放弃向往,有空便访古寻幽,留下了不少诗作。东院的《老杜秦州杂诗》碑上记载着他在秦州的时光,有“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”的离乡之苦,有“日色隐孤戍,乌啼满城头”的悲国忧戚,也有“故老思飞将,何时议筑坛”的报国情怀。他的诗,和王羲之的书法,被创造性地结合在一起,人称“二妙”。《二妙轩碑》为清初著名诗人、秦州知州宋琬所刻,可惜原碑早已损毁,后人依据拓本重新立碑勒石,才能让“二妙”见诸后世。

北流泉,又名湫池,在八角亭下。井口为六边形,与玉泉观上的玉泉井有异曲同工之妙。两泉南北相望,组成了天水独特的泉文化。别看它们默默无闻,在古代可是功德无量,民间传闻此泉遇旱而涨,遇涝而降,喝了泉水能够强身健体、眼睛复明,旱灾之年,泉水曾解救无数黎民,备受秦州百姓的尊崇。杜甫诗中写道:“山头南郭寺,水号北流泉。”泉与寺齐名而成诗,可见唐朝时期,泉水就已经大名在外,成为南山文化中重要的标志。

近年来,南郭寺后山多了一座塔。在南山的高处,留下精致的轮廓。遥望南郭寺时,看不见寺的任何行迹,有了塔,南郭寺就多了一个坐标。这塔,并非后人的强加。在历史上,南郭寺卧佛殿院中,就有舍利砖塔一座,俗称“隋塔”,是隋代广建寺塔时的产物。这座塔共七级,通称七级浮屠。古语云“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”,即指七级舍利塔,言其功德之大。后来,隋塔几经兴废,消失了近百年,如今才重新建造,成为南郭寺的最高建筑。

南郭寺被誉为陇上第一名刹,因树,因景,因泉,更因人。李太白登南山,见三五老僧,古树千年,诗兴大发,写下《南山寺》;杜甫流寓秦州,辗转三月,留下杂诗百余首;在这里,王了望感叹“已是双株看不足,翩跹鹤影又飞还”“只记少陵称尔老,于今历落又千年”,毫不掩饰其对南郭寺古树的喜爱;而《二妙轩碑》集王羲之、王献之的书法,刻王宽、冯国瑞、霍松林之跋记,留王锋、何绍基、于右任诸公之墨宝,可谓风流汇聚;寺内各处又有赵朴初、沙孟海、沈鹏、演觉、董晴野等人的匾额楹联,足称文化欣荣。

许多朋友或许不太在意,南郭寺有三座山门,将寺院分为东、中、西三个院落,这个布局非常有趣,很是少见。有禅林苑两座,其中东禅林苑即为杜少陵祠,当地人感谢和怀念这位诗者,将秦州大地带进了千古文化洪流中。

南郭寺,以不变应万变,在大兴土木、富丽堂皇的景点新修热潮中,站成了执拗的永恒。它苍老,却时刻孕育着新生;它孱弱,又始终展示出坚韧。时间在其周身累加,文化在其周身环绕,这些都没有摧垮和腐蚀它,它依旧坚守着一串简单的密码,守望着在岁月中变幻的秦州大地和万千百姓。

它支撑了我们千年,也接受着千年来民众的供养。的确,一切都是相互的,文化来自对话,文明来自争鸣。在平等的来往中,南郭寺迎接着人们,留下无数的虔诚和向往,也赠予人们美好和希冀。

暮色渐深,我们向山下的原点走去。回首望去,南郭寺遁迹深林,一如来时。

说它在,它杳然无形。说它不在,它了然于胸。

(新天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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